活态保护有争议

       第三批传统村落名录即将公布。在已公布的前两批名录中,山东有包括章丘市官庄镇朱家峪村在内的16个村子入选,平均每个入选村落将获得300万元的补贴。

       据介绍,传统村落是指聚居年代久远,拥有较丰富的传统资源,具备一定历史、文化、科学、艺术、社会、经济价值,应予以保护的村落。今年是传统村落保护首次获得来自中央财政的支持,但300万元的补贴,相较于传统村落保护中长期存在的资金缺口其实是杯水车薪——我省济宁某地仅采购修缮房屋所需的老瓦就已花去上千万元。

       因此,不少传统村落采取开发利用的方式进行保护,有的已发展成为全省乡村旅游中的佼佼者。记者近期考察发现,在将自身最大优势——文化活化在旅游里让人体验,从而实现传统村落的活态保护方面,这些村子面临的远非只是单纯的资金问题。

       “一方面是保护,另一方面村民有改善生活的需求。”包括滕州市龙阳镇旅服办主任刘彬在内的一些带头人反映,经营农家乐的业户在积累了一部分资金后,倾向于将原先就地取材等方式盖起来的老屋拆建成更方便时髦的新设施。

       考察中,记者也听济宁市泗水县王家庄等地的村民讲起他们对保留、复原一些传统景观的不理解。有人提出:“你们所关注和保护的,都是些废弃、落后的生产力、生产资料,好比我用石磨一天才摊上百个煎饼,用电磨一天能摊上千个,为什么还要回到石磨时代呢?”

老物件“勾勒”出传统民俗

       邹城市上九山旅游开发公司副总经理黄明利在传统村落保护方面体会很深。上九山村是个典型的传统村落,因生活不便,不少村民搬到山下居住。无人维护的石头屋,经多年雨水冲刷变得十分容易坍塌。今年上半年,村里跟黄明利所在的公司签订了保护开发协议,这个千年石头村的修复正式展开。期间有个插曲,让黄明利进一步认识到上九山村的价值。

       “别看村民大多不住在这里,但每逢年节,回老屋贴对联、贴福字,在石头香台前上香祈福的习俗却保留了下来。之前开发时有一些香台被施工人员拆掉,引发村民不满。”自那件事后,黄明利意识到,保护看似失去了功能的老物件、老场所,不是为了博人眼球或让游客图个新鲜,而是“勾勒”原先的生活气息,给对应的生活习惯一个存留下来的空间。

       黄明利表示,如果当地人本身没有保护的“自觉”,即便一时解决了资金问题,传统村落保护依然是“风雨飘摇”。据了解,在朱家峪村,就出现过回迁村民将开发商修缮好的房子重新拆建成自己喜欢的四合院风格,从而破坏了村落原始建筑风格的情况。

“自觉”也要靠培养

       上九山村村民的“自觉”让黄明利在之后的开发中避免了很多弯路。据他介绍,上九山村的房屋屋脊起脊都比较高、陡,观赏性欠佳,曾想过就这个细节进行改良。但有了香台的事,他们再次进行了研究,发现上九山村冬天雪比较大,这种设计能避免积雪过多从而保护房屋,于是保持了原有建筑风格。

       村里人对老辈的生活习惯、村中的待客之道、婚丧嫁娶的流程也都还比较熟悉,目前已被整理成26个故事,为黄明利在村中开辟农耕园、老作坊、戏台等提供了参照物。见到这些熟悉的场景被一一复原,住在山下的村民也更愿意多回村里看看,不少在外面打拼的年轻人开始带着自己的孩子回村里“寻根”,这样又更好地促进了活态保护。

       黄明利表示,这样的村子越开发,他们越有信心。山东旅游职业学院党委书记陈国忠指出,在传统村落保护开发中,其实可以有意识地去培养这种“自觉”。

       “先要让村民意识到,保护的不是落后。”陈国忠告诉记者,他在考察西班牙的一个历史村落时发现当地手工打造的铜器格外受欢迎。他认为,是来自市场的认可培养了这种手工技法在当地人心中的重要性。“很多传统也是一样,比如石磨做的煎饼营养价值留存更好,多数人还没认识到这点,这时政府要采用各种手段彰显、传达这种观念。”陈国忠说,在此基础上,还要让村民看到保护不是“一成不变”。陈国忠表示,要多从村民实际生活出发改善其居住条件,让他们更有信心留下来,也只有他们留下来,传统村落保护才不至于又回到纸面上和橱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