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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骥才:守护传统文化之根
发表日期:2014年1月15日      来源:中国作家网      作者:刘秀娟

1994年呼吁抢救自己的家园天津老城,到目前正在进行的传统村落立档调查,整整20年里,在传统文化抢救、保护和传承上,冯骥才一直在发出自己响亮的声音。路越走越远,事情越做越多,思考越深越急迫。

  说出这个时代的疼痛

  在2015年的北京图书订货会上,冯骥才的6部新作《俄罗斯双城记》《传统村落立档田野调查手册》《传统村落立档调查范本》《鬼斧神工 ——历代雕塑藏品集》《心居清品》《泰山挑山工纪事》集中与读者见面,让人惊讶于这位年逾七旬的作家不竭的创造力和行走大地、守护文明的情怀。其中, 《传统村落立档田野调查手册》《传统村落立档调查范本》是他最近两年全身心地投入到“传统村落”立档调查的阶段性成果。

  “我们民族最悠远最绵长的根,是在村落里;农耕文明的根基是在我们的大地里。然而,在城镇化这条高速车道上,每一天、每一刻都有传统村落被碾落 成尘。”冯骥才急迫的心情可想而知。“单是‘文革’对文化的冲击,足以使我们的文化成为空架子。我们是从‘文革’直接进入改革开放的,把这个架子忽然放到 一个阔大的天地里,迎头撞来的是全球化和商业文化,进入了一个消费的时代。民间文化和广大农村一样,都被严重边缘化了。我当时看到了这点,就出来喊了,像 大战风车的堂吉诃德一样,是没人理的,到了地方跟人家讲这事儿的重要性,人家也是应付我一下,并不认真对待。刚开始做是非常难的。”

  但是冯骥才并不畏难,他不放过任何可以发声的机会。终于,20124月,住房和城乡建设部、文化部、国家文物局、财政部联合启动了传统村 落的调查与认定;20136月,传统村落保护与发展研究中心在天津大学冯骥才艺术研究院成立;今年2月初,中共中央、国务院正式印发了《关于加大改 革创新力度加快农业现代化建设的若干意见》,其中指出:“要完善传统村落名录和开展传统民居调查,落实传统村落和民居保护规划。”据“传统村落网”资 料显示,截至目前,先后有三批累计2555个村落被列入“传统村落名录”,成为我国极为重要的、活态的历史财富。冯骥才对记者说:“习近平总书记在云 南考察时强调,农村要留得住绿水青山,系得住乡愁。乡愁的概念就是对乡村的牵挂,失去了村庄我们牵挂什么呢?它实际上是从人的感情、记忆、传统等更深的、 根性的层面来讲村落的意义。”

  然而,具体推动这项工作是极难的。“它是一个生产生活的社区,不是固态的对象,是活态的生活社区、生产单位,作为农村最基层的单位,有管辖它的 政府,有生活在里面的百姓,要处理好各种生产、生活的关系,以及人的关系。”冯骥才说,不仅如此,现在政府掌握的“申报材料”,并非真实的情况。“我们的 专家实地去看的时候,发现有些村子实际上没什么东西了,情况很糟糕,而有些真正有价值的也许没有报上来。”冯骥才觉得,传统村落的情况非常复杂,要摸清家 底儿并非易事。如果说之前的很多工作是在保护传统文化的花朵和果实,现在似乎是在守护传统文化之根。

“有时候站在后世的角度想,他们会不会落入文化的茫然?文化会不会被我们这代人毁掉?这么快的时间里,我们把600座城市按照一个模子造出来, 这是我们文化的悲剧、文化的无知。真的是有大的痛彻、有大的愤慨。为了眼前这一点点利益,我们无度地毁坏江山,毁灭千姿万态的文化。”冯骥才说,“我要在 最实际的问题上发声。要影响人,只有思想才能影响人。这20年来,最重要的是,我们把重视传统文化的这种思想传递出去了,而且被大家认可。在一个时代变迁 的时候,我们紧密地跟时代联系起来,感觉到时代是在什么地方疼痛,把它的痛点说出来,并且思考怎么医治它。

不懂得、不热爱、不敬畏,谈何保护

  早在2000年的一次民俗学论坛上,冯骥才面对高校学子们的高谈阔论就唱过一次反调:“你们就像医生一样,你们的病人都快死了,你们还在谈理论。你们的首要任务是把你们的书桌搬到田野里去!”

  在冯骥才看来,挖掘和保护传统文化既是责任和情怀,又是技术和学术问题,制度不健全、人才匮乏是目前非常突出的问题。这些年来,冯骥才既动嘴又动腿,在不断高声呼吁的同时,和一批热心的学者、学生和志愿者一起,到民间去抢救我们大地上那些处于险境的文化。

  2014年,冯骥才编著的《木版年画代表作》连续斩获“美国印制大奖”班尼金奖、“香港印制大奖”全场冠军以及“全国书籍设计艺术展览最佳 作品奖”等,让民间艺术再次为世界所瞩目。然而,这绚丽的花朵是开在地毯式的搜索和研究之上——在将近20年的时间里,冯骥才一直致力于木版年画的保 护和抢救。目前,木版年画正在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申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

  十几年的时间里,冯骥才和他的同行们为木版年画做了完整的档案,多学科的学者和在校学生参与进来,“历史学的、社会学的、民俗学的、美学的,联 合起来,跨学科研究”。他说:“一个年画产地,它的历史、风俗、生产,艺术源流、代表作品、作品分类,工艺材料、工具材料、制作流程,相关的画诀、口诀、 民间故事、传说……都要了解。同时,注重整理传承人口述史,它对‘非遗’保护至关重要,因为‘非遗’的一大部分遗产是动态地保留在传承人的记忆里面,只有 口述的方式才能把那些不确定的、无形的东西变成确定的、文字的东西,可以流下去的东西。”

  做了如此充足的准备,冯骥才觉得木版年画申遗“应该没有问题”,让他着急的是皮影和唐卡艺术。“皮影是最古老的电影,跟我们的地方戏也有结合, 各地方还不一样,再不抢救,估计再过十年就没有了,但是现在没有专家跟进。而唐卡,实在太伟大了,太精美了,无论如何要把唐卡保护下来。我们先做了一次档 案,但是做得不好,继续做,大概3年能做完。还有口头文学和蓝印花布,口头文学我们已经整理出了9亿字,正在研究编制总目,这是过去没有的。蓝印花布对百 姓生活非常重要,光图案就超过一万种,所以我觉得中华民族的文化创造太伟大了,应该很好地整理,科学有序地研究并向社会介绍。”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这些项目缺少热爱它们、研究它们的专家。”冯骥才说:“比如列入国家‘非遗’名录的项目,我个人估计85%以上是没有人去 研究的。这跟日本和韩国不一样。他们的每一项文化遗产,都有专门的人在研究,每一件东西都要做研究、建档案,甚至要出版专门的杂志。我们最大的问题是愿意 为文化去担当的人极其有限,看着热闹,资金投入也很大,但是这些钱去哪儿了?很多时候是成了门面,跟艺人、跟文化没有关系。”

  让冯骥才感到不满的是,很多时候,我们还在为“谁的责任,谁的利益”而争论不休,“如果你不懂得、不热爱、不敬畏文化,谈何保护文化?你对它有感情以后,它的事儿就是你的事儿,就跟自己家里的事儿一样。”

从国家到个人,都要有保护传统的文化自觉

  “世界上没有这样大规模保护传统村落的,我们是第一个。”从事文化遗产保护这么多年,冯骥才深切感觉到,最近这些年,国家对传统文化的保护力度越来越大。

  “我看到《福建日报》、新华社连续刊发的习近平总书记保护文物纪事,尤其是看到保护福州三坊七巷的时间,我大吃一惊,那是上世纪90年代初,正 是我在天津呼吁保护老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如果那时候认识习近平同志就好了。”冯骥才说:“在当时那样的背景,能站到这样的高度去看待问 题,很难得。即便是文化界的人,也没有把这些问题讲得这么清晰。所以我觉得从国家领导人这个层面,对文化的认识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坚决,这个非常重要。”

  “在经济上,我们有了30年持续的繁荣,崛起了。但是繁荣到现在,我们要思考:人富到哪儿去?什么是社会的终极?终极的‘美好’应该是什么 样子?我们讲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复兴什么呢?”这是冯骥才经常思考的问题。“我认为是复兴文明。人类的终极享受还是文明。传统文明是我们的根基,没有这 个根基很难建立起现代文明;要有根基,就要保护文化遗产。”重访俄罗斯时,冯骥才曾写下这样的思考:“我们的灵魂在哪里安顿,这是我们要思考的。在现实 中,能够安顿的地方是理想化的文明。”

  得知一处村落得到300万的拨款,冯骥才嘱咐说:“看到消息十分高兴,但是钱别乱花,要用到实处。”一位热心于村落保护的基层工作人员对他说: “您放心,我们一直在盯着呢。但是,中央应该尽快制定标准和立法监督,现在还没有立法,村落的资产不好界定,社会资本也在悄悄介入,下一步的规范保护也有 很多问题。”

  冯骥才一直和这些基层工作人员保持联系,随时沟通情况。从他们那里,冯骥才可以得到最真实的情况,而不是空谈。“习总书记的讲话非常重要,但是 这些精神怎么贯彻落实,怎么能在现实当中起到作用?国家给了这么大的财政支持,但是具体怎么去保护?”冯骥才觉得,政府的执行部门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很多 决策到执行部门被消化掉了。“比如我曾在‘两会’上说过,‘非遗法’都公布了3年了,我没有看见一例关于‘非遗’的案例,又一年过去了,我依旧没看到类似 的案例。我们的‘非遗’现在被大量破坏。比如传统村落,实际上是在官员的手里,在专家的手里,最后容易被政绩化、科研项目化,跟老百姓的保护是两码事。应 该是老百姓自觉起来保护传统村落。我特别希望自己的想法能被老百姓接受,这是最重要的。”

  在冯骥才看来,普通百姓真正有这样的文化自觉了,传统文化才真正能回到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来。冯骥才有两个一直耿耿于怀的愿望,一是给孩子们编一 套节日读本,“咱们的节日为什么和孩子疏远了呢,不能怨孩子,孩子从小没有节日记忆。节日跟感情、跟生活的希望是联系在一起的”。另外是编写一本传统村落 保护的“村长读本”,“我自己买,每人送一本,有没有这个东西还是不一样的。”

  在国家和百姓之间,冯骥才觉得至关重要的是知识分子。“对知识分子而言,光有文化自觉还不够,应该有文化先觉。”他希望作家同行们能在继承和发 扬传统文化上尽更大的努力。冯骥才当年呼吁保护天津老城的声音能得到重视,和他的作家身份分不开。“老百姓是信任作家的,我们应该珍惜自己的身份。老百姓 看过你的作品,了解你,愿意听你说话,你的影响能够发挥更好的作用。”此外,作家对文化的认识会比一般人深刻,因为文化是跟人联系在一起的,作家有对人的 敏感,有对生活习俗的细致观察,更知道怎么去保护它,怎么发扬它,而且表达能力比一般人强,能调动大众的感情,这是作家的优势。

  很多读者觉得冯骥才是从文学上“出走了”,但是他自己说,“我从未离开文学,正是上世纪80年代那种纯粹的文学精神影响了我,支撑着我。出于这 样一种精神,当看到我们的文化在一个转型期面临危机的时候,才会有这样急迫的感情,才会有这样的情怀。也因为写过《神鞭》《三寸金莲》等文化小说,了解民 间文化和民俗生活,关注各种身怀绝技的艺人,和传统文化的关系才如此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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